傍名攀附“華誼兄弟” 惡意侵權難逃重罰
對要求停止侵權的律師函置之不理,算不算惡意?個體工商戶商標侵權,是否也能適用懲罰性賠償?
近日,上海知識產權法院審結一起涉“華誼”商標的懲罰性賠償案件,二審判決駁回了遼寧省本溪市平山區時代華誼影城(下稱時代華誼影城)的上訴請求。至此,該影城侵犯華誼兄弟傳媒股份有限公司(下稱華誼兄弟公司)商標專用權及不正當競爭的事實最終成立,法院適用懲罰性賠償判令其賠償華誼兄弟公司相關經濟損失及維權合理開支90萬余元。
“華誼”之爭因何起?
該案雙方當事人主要為華誼兄弟公司與時代華誼影城。其中,時代華誼影城成立于2017年12月,系個體工商戶。華誼兄弟公司成立于2004年,并于當年開始,陸續在第41類電影制作、電影放映等服務上申請注冊了“華誼兄弟”“華誼”等商標。2014年,“華誼兄弟”曾在電影制作、節目制作服務上被認定為馳名商標。2010年6月,首家華誼兄弟影院開業。截至2019年4月,該公司已經建成并投入運營的影院達30家。
2019年6月,華誼兄弟公司發現,時代華誼影城不僅在實體店的店鋪招牌、內部裝潢、海報上使用了“華誼影城”標識,還在大眾點評、淘票票等售票平臺中使用了與華誼兄弟公司注冊商標相近似的“本溪華誼國際影城”進行宣傳和經營。同年8月,華誼兄弟公司向時代華誼影城發出律師函,要求該影城立即停止侵犯其商標專用權及不正當競爭行為、變更企業名稱、公開聲明、賠償經濟損失400萬元等。但時代華誼影城在收到律師函后未作回應。2020年1月,華誼兄弟公司將時代華誼影城與大眾點評平臺經營者上海漢濤信息咨詢有限公司起訴至上海市浦東新區人民法院,提出的訴訟請求與上述律師函中載明的要求大體一致。
一審中,時代華誼影城對華誼兄弟公司的主張不予認可。時代華誼影城辯稱,其僅將“華誼”作為企業字號使用,未作商標使用,而且經營時間較短,投入成本高,收益較少,不存在獲利情況。同時,影城作為特殊行業,收益的取得與影城名稱并無關聯,故使用“華誼”并未給其帶來較大的影響力及收益。
上海市浦東新區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影片制作與電影放映產業上下游關系緊密,華誼兄弟公司的“華誼”商標具有較高知名度,時代華誼影城在其服務中使用該標識,可能導致相關公眾在線購票、進入影廳觀影、餐飲消費時誤認為其與華誼兄弟公司存在特定聯系,進而導致混淆,故其上述行為構成對華誼兄弟公司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犯。法院同時認為,時代華誼影城在無正當理由的情況下,將華誼兄弟公司的注冊商標作為企業名稱中的字號使用,具有明顯攀附其商譽的主觀惡意,而且客觀上造成了對公眾的誤導,故認定其行為構成不正當競爭。
在此基礎上,法院依據時代華誼影城侵權情節,適用懲罰性賠償,最終判決時代華誼影城立即停止商標侵權及不正當競爭行為,變更企業名稱,并賠償經濟損失及維權合理開支。
一審宣判后,時代華誼影城向上海知識產權法院提起上訴,但未獲支持。
懲罰性賠償怎么定?
該案二審中,關于時代華誼影城的侵權行為是否存在“惡意”的爭論較為激烈,因為這關系到該案能否適用懲罰性賠償。
時代華誼影城在上訴中提出,雖然其收到過律師函,但是其為個體工商戶,沒有專業的法律意識,而且律師函并不具有認定侵權的法律效力,一審法院僅以律師函就認定其惡意侵犯商標專用權,這種判定明顯缺乏相關依據。同時,假設其存在侵權行為,但情節較輕、經營規模較小、經營時間較短、在當地影響力較小,未對華誼兄弟公司造成嚴重影響,其行為并不符合侵犯商標專用權的情節嚴重要件。
對此,二審法院經審理認為,時代華誼影城并非先于所有涉案商標使用被訴侵權標識,而且在其使用被訴侵權標識時,華誼兄弟公司主張的部分涉案商標已經取得較高知名度,時代華誼影城應當對此知悉但仍然繼續使用被訴侵權標識,理應承擔侵權責任。同時,華誼兄弟公司早在2006年便已在電影制作等服務上注冊“華誼”等商標,時代華誼影城沒有正當理由擅自將與涉案商標相同的標識作為字號使用,主觀上攀附華誼兄弟公司商譽的惡意明顯,足以使相關公眾誤以為其與華誼兄弟公司存在特定聯系,構成不正當競爭。
懲罰性賠償的適用是近年來知識產權侵權案件的熱點問題,該案就是一個比較典型的案件?!皯土P性賠償的適用需要同時滿足‘故意侵權’和‘情節嚴重’兩個要件,而并未包含侵權方企業類別。該案對個體工商戶同樣適用懲罰性賠償,正體現了這一制度的威懾力?!鄙虾0钚抨栔薪ㄖ袇R律師事務所律師顧子皓介紹,關于“故意侵權”的認定標準,《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侵害知識產權民事案件適用懲罰性賠償的解釋》第三條明確,應當考慮被侵權客體類型、權利狀態和相關產品知名度、被告與原告或者利害關系人之間的關系等因素,具體包括權利人通知、警告后仍繼續實施侵權行為等情形。
“該案中,華誼兄弟公司起訴前曾經委托律師向時代華誼影城發送律師函要求停止侵權,但時代華誼影城仍然繼續經營,而且至開庭時仍然未停止侵權,屬于上述司法解釋中列舉的可以被認定具有侵權故意的情形?!鳖欁羽┍硎?。
同時,此類案件中,懲罰性賠償基數的認定通常是難點。該案的特別之處在于,法院在雙方共同確認同類影城品牌特許經營收費模式及基礎加盟費的情況下,綜合考慮涉案商標知名度、基礎加盟費、影院量級、經營持續時間、地域范圍、影院票房排名及新冠肺炎疫情影響等因素,確定商標許可使用費數額,并確定該數額3倍的懲罰性賠償?!霸摪胳`活適用了商標許可使用費的倍數這一計算依據,為后續的案件提供了參考?!鳖欁羽┍硎?。(本報實習記者 王晶)
上一篇:綜藝節目侵權了,藝人要擔責嗎?